他潜伏在国民党最核心的特务机关配资头条官网,关键时刻救下了整个中共中央。
但4年后,这位立下奇功的"龙潭三杰"之一胡底,没有死在敌人手里,却被自己人用绳子勒死在茫茫草地上。
直到46年后,他才获得正式正名。
01
1929年的南京,徐恩曾正愁找不到合适的秘书。
这人是蒋介石的亲信,掌管着国民党最高特务机关——中央组织部调查科。钱壮飞毛遂自荐,北京医专毕业,能说会道,徐恩曾一眼就看上了。
没多久,钱壮飞就成了徐恩曾的机要秘书。所有绝密电报都从他手里过。
钱壮飞站稳脚跟,就把胡底也弄进来了。
胡底负责南京的"长江通讯社",名义上是新闻机构,实际上是特务机关的情报中转站。再后来,李克农也进了上海无线电管理局,升任特务股股长。
三个人就这么在南京、天津、上海形成了铁三角。南京和天津有什么风吹草动,钱壮飞和胡底立刻报给上海的李克农,李克农再通过陈赓转报中央。
这套系统运转得相当漂亮。蒋介石对中央苏区的"围剿"计划,还没下达到前线,中央这边就已经知道了。红军打仗能连续粉碎好几次"围剿",这三个人功不可没。
周恩来给他们起了个名字:"龙潭三杰"。龙潭虎穴的龙潭,意思是这三个人干的活,命悬一线。
胡底这人能耐大着呢。1930年,蒋介石想搞清楚东北军的底细,派了好几拨人进东北,结果全被日本人干掉了。徐恩曾没办法,让钱壮飞想辙。
钱壮飞找上胡底,两人拿着国民党的证件和经费,在华北和东北转了一大圈。不但巡视了中央特科在北方的工作,还带回了一堆东北军的情报。更绝的是,他们用国民党的钱,在东北建了个秘密组织,名义上归国民党,实际上给特科提供情报。
徐恩曾拿到那份4万多字的情报材料,连连夸赞"了不起"。他哪里知道,这些情报早就被中央看过了。
02
1931年4月24日晚上,钱壮飞在南京截获了那份电报。
他破译出来一看,顾顺章在武汉被捕叛变,供出了中共中央在上海的所有机关地址和人员名单,要求立即逮捕。
顾顺章什么人?中央特科负责人,周恩来的得力助手。他知道的秘密,能让中共中央全军覆没。
钱壮飞当机立断,连夜派女婿刘杞夫赶往上海报警。刘杞夫坐最早一班火车,天没亮就到了上海,找到李克农。
李克农接到消息,立刻给天津的胡底发电报:"胡底,克潮病笃。"克指李克农,潮是钱壮飞的化名,病笃就是情况危急。
胡底看到电报,二话不说,登上外国轮船离开天津。这人连家都没回,就这么消失了。
李克农当天就找到了陈赓,陈赓连夜去见周恩来。周恩来一听,立刻召集紧急会议。那一夜,上海滩的中共地下机关全部转移,所有暗号全部作废,顾顺章知道的联络方式全部切断。
4月28日清晨,大批军警和特务包围了上海几十处地址。结果呢?人去楼空,一个都没抓到。
周恩来、瞿秋白、王明、博古、邓颖超、邓小平、陈云、陈赓、聂荣臻这些人要是被一锅端了,中国革命就得重写了。
后来周恩来说:"要是没有龙潭三杰,我们这些人早就不存在了。"
这话不是客气,是实话。
03
顾顺章叛变后,龙潭三杰没法继续待在国民党内部了。1931年8月,钱壮飞和胡底离开上海,前往中央苏区。
到了苏区,胡底的另一面才展现出来。这人不光会搞情报,还是个戏剧天才。
1931年12月,国民党第26路军在江西宁都起义,1.7万多人加入红军,被编为红五军团。这些人过去是白军,思想工作不好做。上级让胡底、钱壮飞、李伯钊组织宣传队。
上级跟胡底说:"要想尽各种方法向他们宣传,过去是为谁送命,现在是为谁牺牲。"
胡底编了个话剧叫《为谁牺牲》,讲一个白军士兵怎么受苦,后来终于投奔红军。他自己在剧中主演那个转化的士兵。这戏抓住了"为谁牺牲"这个核心问题,演出特别成功,很多官兵看得热泪盈眶。
后来他又编演了《黑奴恨》《杀上庐山》《战斗的夏天》等剧目,是苏区创作剧本最多的一个。聂荣臻夸他"多才多艺""很有创作才能",李克农说"胡底年纪最小,而文笔才华最好"。
1934年10月,中央红军开始长征。胡底被任命为红军总部侦察科长,为大部队做开路先锋。这活儿危险得很,要侦察敌军暗探投毒,要粉碎敌人的武装破坏,还要搜集各种情报。
胡底干得相当出色。每到一地,他都拼命搜寻情报资料,及时分析整理,送交总部参考。每接受一项侦察任务,他都缜密思考、精心安排,还再三叮嘱侦察员要多手准备以防万一。
这样的人,按理说应该在革命胜利后论功行赏。可他没等到那一天。
04
1935年6月12日,红1方面军和红4方面军在四川懋功会师。这本来是件大喜事,可很快就出了问题。
张国焘手里握着红4方面军8万多人,是红1方面军的好几倍。这人野心大得很,会师后就开始跟中央争权。他提出要审查中央的政治路线,要求改组军委,还想让自己当军委主席。
中央拒绝了这些无理要求,考虑到大敌当前要团结,任命张国焘为红军总政委。可这人还不满足。
8月间,中革军委把红军分成左右两路北上。朱德、张国焘、刘伯承随左路军,中央随右路军。胡底所在的侦察科归刘伯承直辖,跟着左路军走。
左路军到了阿坝地区后,张国焘突然拒绝北上,擅令左路军全部南下,还想拉右路军的一部分一起走。这是明摆着要搞分裂。
跟随朱德、刘伯承的胡底,看不下去了。行军途中,他不时流露出对张国焘的不满,骂他"是什么东西"。
有人善意提醒他:"现在是什么时候,你还敢乱说话,要小心。"
胡底说:"我怕个啥,我才不怕他呢。"
这人在国民党特务机关核心潜伏多年都没出事,大概觉得张国焘也奈何不了他。可他错了。
05
过草地的时候,食物极度匮乏。胡底不小心吃了有毒的野蘑菇,中毒严重,高烧不退。
他烧得说胡话,嘴里骂张国焘是"法西斯"、"反对中央"。这些话被张国焘安插在侦察队里监视的亲信听到了,马上报告上去。
张国焘知道后大怒。他当场给胡底扣上"国民党特务"和"反革命"的帽子,取消了他的乘马和勤务员,逼他带病背着大包袱"戴罪"行军。
你看看这有多荒唐。那时候胡底奉命打进国民党特务机关,立下赫赫战功,现在反过来被诬陷成"国民党特务"。这帽子要是扣实了,胡底就死定了。
胡底大病未愈,身体虚弱得厉害,几乎天天掉队。担任后卫的红5军团经常收容他。
红5军团政治保卫分局局长欧阳毅,那时候在国家保卫局跟胡底是同事。他看不下去了,秘密请示朱德、刘伯承,想把胡底留在红5军团,方便照顾。
这事很快被张国焘知道了。他气势汹汹地来兴师问罪,当着朱德、刘伯承、欧阳毅的面,大声叫嚣:"谁敢收留胡底,就追究谁的责任。"
朱德和刘伯承能怎么办?只能眼睁睁看着胡底被张国焘的直属通讯营抓走。刘伯承担心地说:"张国焘是要下毒手啊。"
朱德特地去关押地看望了胡底,送了些东西,安慰几句,但没法营救。张国焘太嚣张了,朱德、刘伯承也拦不住。
有一天,一个战士给欧阳毅送来一张纸条。展开一看,是胡底写的:"我在总部通讯营,我现在还好,张总政委答应同我谈话,我准备同他谈。我那条俄国毯子送给你,把你的军毯给我。"
欧阳毅想起他们之前开玩笑说要互换毯子,不知为何胡底这时候提出来。
后来欧阳毅才明白,胡底那时候就知道自己活不了了,所以兑现了承诺。
06
9月中旬,张国焘率部向绥靖县转移,企图实现另立中央的野心。要实现这个目的,就得打击削弱中央红军领导的实力和影响力。
胡底在他眼里是个"刺头",而且是刘伯承的左膀右臂。
在从斯达坝到松岗的半路上,张国焘的亲信来报告:"胡底走不动路,怎么办?"
张国焘说:"你们自己看着办吧。"
就这么一句话,判了胡底死刑。
07
在部队到达松岗宿营之前,胡底被用绳子勒死,遗体当场埋在路旁。一代传奇情报英雄,就这么消失在茫茫草地上。他牺牲的时候,年仅30岁。
与他同时遇害的,还有许克坚等多人。
关于胡底的死,张国焘后来对外的说法是"吞金自杀"或者"病死"。可很多人都知道真相。
红5军团政治部猛进剧社主任潘望峰,是胡底的好朋友。胡底被害后不久,他听到红4方面军一位周主任跟人闲谈,说胡底"是中央派到4方面军作间谍活动的",后来"吞金而死"。
潘望峰听了特别惊讶,心想:"胡底理智清醒,革命坚决,我很了解他,他怎么会自杀呢?"
这事让他悲痛压抑了很久。
其实张国焘杀胡底,原因可能不只是几句气话那么简单。有材料显示,张国焘怀疑是电台走漏了他另立中央的消息,他追查的重点对象就包括胡底。
胡底是侦察科长,又是刘伯承的得力助手,掌握着不少机密。张国焘担心他泄露自己的企图,所以决定杀人灭口。
08
胡底被害后不到1个月,1935年10月5日,张国焘在松岗的卓木碉白赊村喇嘛寺,召开了"军以上高级干部会议"。
参加会议的有朱德、刘伯承、徐向前、陈昌浩等四五十人。张国焘在会上再次批判中央北上方针是"右倾机会主义逃跑路线",然后宣布另立"中央"。
朱德当场表示反对。他说:"我是共产党员,我的义务是服从党,要我这个总司令去反对中央,办不到。"
可是没用。会议在张国焘把持下,通过了《关于成立第二中央的组织决定》,公然搞分裂。这就是党史上臭名昭著的"卓木碉会议",也叫"松岗会议"。
决议里还擅自宣布:"周恩来、博古、洛甫应撤销工作,开除中央委员及党籍,并下令通缉。杨尚昆、叶剑英应免职查办。"
张国焘的分裂行为,发展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。
幸好中央早就识破了他的企图。9月10日凌晨,党中央率领红1军、红3军先行北上,脱离了险境。要是晚走一步,后果不堪设想。
张国焘带着部队南下,结果碰得头破血流。1936年6月,他不得不取消"第二中央",承认错误。1937年3月,红4方面军北上与中央会合。
可是胡底,早就埋骨松岗草地了。
09
胡底牺牲后,很长时间里他的真实身份都没人知道。1945年,中共7大追认他为革命烈士,但那时候只是内部承认。
一直到1981年12月8日,民政部才正式追认胡底为革命烈士,编入《革命烈士英名录》。
从1935年到1981年,整整46年。
这46年里,胡底的家人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。他没结婚,没有后人,连个来祭奠的人都没有。
周恩来建国后多次提到"龙潭三杰"。他说:"要是没有龙潭三杰,我们这些人早就不存在了。"
可是龙潭三杰,钱壮飞1935年长征途中在贵州牺牲,胡底1935年在松岗被害,只有李克农活到了建国后,1962年病逝北京。
三个人里,有两个都没能看到革命胜利。
史实来源:
郝在今.《卧底——解密"余则成"们的潜伏档案》.人民出版社,2019.
欧阳毅.《欧阳毅回忆录》.中共党史出版社,1998.
潘望峰.《川西北行军散记》.《纵横》1994年第3期.
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.《周恩来年谱(1898-1949)》.中央文献出版社,2007.
民政部《革命烈士英名录》第一卷,1981年.
《中国共产党历史(第一卷)》.中共党史出版社配资头条官网,2002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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